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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最高明的謊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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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高明的謊言是真話假說,假話真說,對方心裏有什麽就會信什麽。

嘀嘀。

信號接通時,林堅一身戎裝,正在工作。

他指著奧丁星域的軍事星圖說:“我正好有事和你商量。”

“什麽事?”洛蘭問。

“現在,奧丁聯邦由辰砂執政,左丘白和辰砂不和,不可能趕回奧丁星域去支持辰砂。左丘白在這裏繼續和我們打下去沒有任何意義,已經無心戀戰,我也不打算緊追不放,想從這邊的戰場撤兵,去支援奧丁星域的戰役。”

洛蘭沒有同意林堅的計劃:“左丘白雖然已經無國可守、無家可歸,但他有北晨號太空母艦,四十萬的兵力,不能掉以輕心。”

林堅心中焦急,忍不住語調升高:“辰砂威脅你不撤兵就死!只有一個月的時間,我們必須盡快采取行動,部署作戰策略。戰爭打到這一步,就算你想撤兵,所有將領和戰士都不可能答應,更何況,你根本不能撤兵……”

洛蘭斬釘截鐵地說:“你放心,我發動的戰爭,我負責!一天沒有達成目的,就絕不會撤兵。”

林堅松了口氣,剝開一顆糖果塞到嘴裏,“你既然不打算撤兵,依舊要征服奧丁聯邦,為什麽不讓我去支援奧丁星域?”

洛蘭解釋:“楚墨是個心思非常縝密、非常偏執的瘋子,我總覺得他不可能那麽簡單就死了,老是隱隱擔心會發生什麽。”

“能發生什麽?那種基因武器

的確殺傷力驚人,可傳染力有限,只能通過體液直接接觸才能傳播,現在楚墨人都死了,已經不能繼續研究,你還在擔心什麽?難道擔心辰砂會繼續楚墨的研究?”

洛蘭搖搖頭:“如果楚墨的研究資料全部落在辰砂手裏,我倒不擔心了。辰砂會用這個威脅我,作為兩國談判的籌碼,但除非我做了喪心病狂的事,逼得異種無路可走,否則,他一定不會真采用這種毀滅性武器。”

林堅嘴裏含著糖,鼓著一邊的腮幫子,歪頭看著洛蘭。

辰砂可是狠狠欺騙過女皇陛下。按道理來說,任何人經過這樣的背叛都不敢再輕易相信一個人,可女皇陛下居然毫無理由和證據地就做了判斷。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察覺,她對辰砂的了解和信任遠遠超出……某個高度。

林堅也不知道該怎麽定義“某個高度”,因為女皇陛下和辰砂的關系太過覆雜。

洛蘭不解地問林堅:“你幹嗎這麽看著我?”

林堅急忙掩飾地說:“沒什麽,只是在思考陛下的話。”嗯……是在思考,只是略微跑題地思考。

洛蘭說:“如果楚墨有什麽後續計劃,一定會交給左丘白執行,我們不能掉以輕心。”

林堅說:“十五天。我會在這裏再堅守十五天,如果左丘白撤兵,我也會部署撤兵事宜,讓英仙二號太空母艦去支援奧丁星域的戰場,我們不能任由辰砂屠殺林樓將軍他們。”



前的情況下,這是最合理的安排,洛蘭只能同意:“好!記住,不管左丘白有任何異樣,都立即向我匯報。”

北晨號星際太空母艦。

封小莞躡手躡腳地溜到軍事禁區外面,躲在角落裏偷看。

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護送著幾個穿著白色研究服的研究員往前走,其他人都精神萎靡,看上去像是囚犯,只前面一個長著娃娃臉的男人很精神。

封小莞隱約聽到士兵叫他“潘西教授”。

潘西教授推著一個醫療艙,醫療艙裏躺著一個女人。

他似乎十分緊張醫療艙裏的女人,時不時低頭查看一眼控制面板上的數據。

封小莞屏息靜氣地盯著醫療艙。

那個昏睡不醒的女人不就是洛洛阿姨提到過的紫姍嗎?紫姍不是在楚墨手裏嗎?怎麽會出現在北晨號上?

封小莞面色凝重,仔細思索。

突然,一個男人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在她耳畔響起:“看到了什麽?”

封小莞被嚇了一跳,全身驟然僵硬。

她緩緩吐出一口氣,回身看著左丘白,一臉“我是在偷看,有本事你來打我啊”的欠揍表情。

左丘白很無奈,指指周圍:“軍事禁區的外圍雖然防守不如裏面嚴密,但也到處都是監控,你的一舉一動智腦都會監測到。”

封小莞想到剛才偷偷摸摸,自以為謹慎小心的樣子全部落在左丘白眼裏,覺得好丟臉,惱羞成怒地說:“你以為我不知道有監控嗎?我就喜歡偷偷摸

摸四處看!”

“四處看什麽?”

封小莞氣鼓鼓地說:“看你們想幹什麽,偷偷報信給英仙洛蘭。”

左丘白失笑:“你就這麽恨爸爸?”

封小莞翻著白眼嗤笑:“這位叔叔,請別自作多情,我媽死得早,她可沒告訴我你是我爸爸。”

左丘白沒有在意,好脾氣地拍拍封小莞的頭:“你比你媽媽心腸硬,這是好事。”

封小莞嘲諷地問:“因為心腸硬的人才能活得久嗎?比如你?”

左丘白眼中隱有悲傷,沈默地凝視著封小莞。

封小莞不屑地撇撇嘴,雙手插在外套兜裏,想要大搖大擺地離開。

左丘白揪著她的脖領子,把她揪了回去。

“餵,你幹什麽?男女有別,你再動手動腳,我不客氣了!”封小莞奓毛,沖左丘白揮拳頭。

左丘白淡然地說:“你的上課時間到了,老師正在等你。”

封小莞一臉郁悶,長籲短嘆,但無力反抗,只能被左丘白強行押送到課室。

今天的課是機械課,負責教她機械課的老師是太空母艦上最資深的機械師,來教導封小莞這個機械小白完全就是大材小用。

封小莞和左丘白第一次見面時,左丘白和顏悅色地問她上過學嗎,封小莞老老實實地回答從沒有上過學,壓根兒不知道學校長什麽樣。

左丘白又問她這些年都做了什麽,封小莞老老實實地回答一直待在實驗室裏做實驗。

自那之後,左丘白就給她安排了很多課,

雜七雜八什麽都有,從唱歌跳舞到格鬥槍械,似乎想要把她成長中所有缺失的課都補上。

封小莞知道左丘白腦補過頭想偏了。

她是從沒有上過學,可神之右手在親自教她;她是一直待在實驗室裏做實驗,不過,不是被人研究的實驗體,而是主導研究的研究員。

但是,她沒有解釋,因為她本來就是故意的。

邵逸心叔叔說過,最高明的謊言是真話假說,假話真說,對方心裏有什麽就會信什麽。

左丘白心裏有愧疚,才會急於彌補。

既然他喜歡愧疚,那就讓他愧疚去吧!她就當是幫媽媽收點利息。

機械課老師問:“今天是自選作業,你有什麽感興趣想要做的嗎?”

封小莞心裏十分激動,臉上卻做出很為難的樣子:“我想想。”

…………

左丘白對封小莞學什麽完全不拘束,由著她興趣來。

封小莞表現出對機械制作的興趣,他就多加機械課,把她不感興趣的課都取消。

其實,封小莞對當機械師沒有任何興趣,只不過她無意中聽邵逸心叔叔講過一個洛洛阿姨的故事。

洛洛阿姨的飛船遭遇可怕的事故,她一個人在無人星球上待了三十年。

因為通信器壞了,她不得不按照智腦裏殘留的書籍,自己摸索著學習機械通信知識,最終組裝成功一個信號發送器,把自己救了。

封小莞在登上北晨號太空母艦時,從裏到外都接受嚴格檢查,被脫得精光

,連內衣都被拿走銷毀了。

估計洛洛阿姨早料到這些,壓根兒沒有給她準備任何東西,也沒有給她布置任何任務,只是可有可無地說:“保住性命的前提下,你看著辦吧!”

封小莞發現機械課時,靈機一動,就決定“看著辦”了。

不過,左丘白不是傻子,她可不敢組裝正兒八經的通信器,但她可以向洛洛阿姨學習,嘗試著組裝一個洛洛阿姨曾經組裝過的摩斯電碼信號發送器。

…………

封小莞裝模作樣地思考了一會兒,對老師提出:“我想做一個老式的摩斯電碼發送器。”

老師詫異地說:“這種信號器早已經淘汰了,沒有實際用處。”如果不是他經驗夠豐富,也許壓根兒不知道封小莞在說什麽。

封小莞笑瞇瞇地說:“我看老電影時看到過,覺得很好玩,不需要太覆雜,只要能像電影裏面一樣發送SOS的求救信號就行。”

老師沒有異議,同意了封小莞的作業設計。

封小莞先繪制設計圖,再挑選材料,老師幫助她修改了一下設計圖,又幫她增補刪減了一些材料,然後把材料上報給智腦。

作為早已經淘汰的無用東西,果然沒有引起智腦的註意,順利批準了封小莞的材料申請。

封小莞捧著一盒子材料回到自己的艙房。

她把材料一件件放到桌上,把設計圖投影到桌子前面,表情嚴肅地坐到桌子前,準備完成作業。

封小莞輕輕嘆了

口氣。

這東西十分原始,信號傳輸距離有限,而且是一個只能發送“SOS”的信號器,其他任何信息都不能發送。

她也不知道做這個能有什麽用,就算成功把求救信號發送出去又能怎麽樣?但是,如果什麽都不做,她覺得自己會瘋掉。

從小到大,雖然日子曾經過得顛沛流離、十分清苦,可從來沒有這麽孤單過。

一直有深愛她的人在她身邊!

她瘋狂地思念邵逸心叔叔、洛洛阿姨,還有阿晟。

邵逸心叔叔和洛洛阿姨都是非人類,沒有她也會照常過日子,但阿晟……他們第一次分開!

明明知道洛洛阿姨會照顧阿晟,可是,她都放心不下阿晟,阿晟肯定也放心不下她,擔心她擔心得要命吧!

…………

封小莞看著桌上的材料,握握拳頭,對自己說“努力”!

她深吸口氣,摒除一切雜念,開始專心致志地組裝信號發送器。

在泰藍星玩了兩天後,洛蘭和艾米兒一起回曲雲星。

旅途中,洛蘭沒有工作,像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家庭婦女般帶著兩個孩子做玫瑰醬。

小朝和小夕非常興奮,一本正經地穿著廚師圍裙、戴著廚師帽,各自用一盆子玫瑰花,跟著洛蘭一步步做玫瑰醬。

先把玫瑰花洗凈陰幹,去掉花托、花萼,再把花瓣和冰糖攪拌充分,加入一點點梅鹵,最後裝進玻璃罐封存。

艾米兒端著杯酒,斜倚在艙門邊,憂心忡忡地建議:“尊敬

的女皇陛下,你是不是應該召集幕僚團隊,仔細研究一下怎麽解決奧丁星域的問題?”

洛蘭一邊指導兒子摘花萼,一邊說:“我現在正在研究。”

艾米兒嘲笑:“用玫瑰醬?”

“嗯,用玫瑰醬。”

艾米兒無奈地搖頭。

以前女皇陛下孜孜不倦地工作,讓人焦慮;現在她每天四處閑逛地不工作,也讓人焦慮。

小朝一邊挑揀玫瑰花,一邊說:“媽媽,我和小夕商量怎麽治理泰藍星,碰到一個問題。”

“什麽問題?”

“泰藍星的經濟以旅游業為主,每年的收入都不錯,以前受天羅兵團的保護管理,沒有人敢打泰藍星的主意,如果沒有天羅兵團,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肥羊。”

“解決方案?”

小夕說:“我們想雇傭龍血兵團保護泰藍星。”

洛蘭點點頭,“想法合理,但泰藍星距離天羅兵團的星域近,距離龍血兵團的星域遠,這樣舍近求遠地選擇雇傭兵團不符合星際規則,龍血兵團和天羅兵團在各自的勢力範圍上有默契,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,應該不會接。”

小朝和小夕面面相覷。

他們選擇龍血兵團不是臨時起意,而是經過認真地討論分析。他們要在泰藍星實行改革,廢除奴隸制,風險很大,沒有強有力的軍隊,不但無法保證星球內部的安定,還有可能面對整個星際的攻擊。

洛蘭問:“這是你們自己的想法嗎?”

“是。不過,我們

詢問過清初、清越,還有Y-578的意見。”

洛蘭想了想,說:“我有個傭兵團推薦給你們。”

小朝和小夕異口同聲,急切地問:“哪個傭兵團?”

“小角傭兵團。”

艾米兒突然被酒嗆住了,不停地咳嗽。

小朝和小夕一臉茫然。他們做研究時,把星際排名前二十的傭兵團都看過了,沒有小角傭兵團。實力太弱的傭兵團,即使雇傭了,武力也不足夠應對他們可能面臨的麻煩。

小朝體貼地幫艾米兒倒了杯水,等艾米兒緩過氣來,她說:“阿姨,你幫我查查小角傭兵團。”

艾米兒無語地白了眼洛蘭,真是專業坑娃的親媽啊!

艾米兒調出小角傭兵團的註冊資料。小朝和小夕盯著屏幕發呆。

十秒鐘就能讀完的履歷。

小角傭兵團成立於二十多年前,從成立到現在,人數沒有任何變動,一直只有兩位成員,團長辛洛,副團長小角。

小夕嚴肅地問:“媽媽,你是想幫我們省錢嗎?”

小朝嘟囔:“這種傭兵團壓根兒沒有業務吧?”

艾米兒又開始咳嗽。

“有。”洛蘭指指艾米兒。

艾米兒一邊咳嗽,一邊說:“曲雲星雇傭了小角傭兵團。”如果洛蘭不說,她都完全忘記了。不過,曲雲星的確一直在接受小角傭兵團的保護,否則,就她這些年折騰的那些事,已經足以引起公憤,讓人把她滅了。

小朝和小夕滿臉困惑驚訝。

艾米兒清清嗓子,鄭重

地說:“接受你們媽媽的建議,雇傭小角傭兵團。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,但這兩個人……一定能保護你們!”

小朝和小夕只能同意:“好,我們雇傭小角傭兵團。”

洛蘭把一片沾了冰糖的玫瑰花塞進嘴裏,甜得瞇起眼睛,笑著說:“只要按時付錢,小角傭兵團一定會保證你們和泰藍星的安全。”

艾米兒無語地翻白眼,變著法子坑娃的親媽!

折騰了幾個小時,洛蘭做了一大瓶玫瑰醬,小朝和小夕各做了一小瓶。

三個人在玻璃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制作日期。

小朝期待地說:“不知道好不好吃。”

洛蘭把他們的玫瑰醬收走,笑瞇瞇地說:“抱歉,我要拿去送禮,你們想知道好不好吃,問收禮的人吧!”

小朝和小夕驚愕地看著洛蘭。什麽人需要他們親手做禮物?

突然,小朝反應過來,拽拽小夕,激動地說:“我知道了!是要給……”

洛蘭食指放在唇上,示意他們保密。

小朝和小夕用力點頭,忍不住地咧著嘴傻笑。

距離曲雲星最近的空間躍遷點在啤梨多星附近。

戰艦完成空間躍遷後,還要繼續飛行兩個小時,才能到曲雲星。這還是洛蘭的戰艦,全星際最快的戰艦,如果換成普通飛船,時間要再長很多。

洛蘭不滿:“交通太不方便了,應該在曲雲星的外太空建立空間躍遷點。”

艾米兒笑嘻嘻地說:“半年前給星際航線管理委員會

遞交了申請,連一審都沒通過就被駁回了。”

洛蘭不吭聲。

阿爾帝國是委員會的常務委員之一。洛蘭以英仙葉玠的名義在曲雲星設立基因研究院和基因醫院的事,連天羅兵團都知道,並且敏銳地嗅到異常,積極要求參與,阿爾帝國的官員們居然沒有絲毫反應。

艾米兒做了個鬼臉,像是導游般詢問:“啤梨多星盛產礦石,護目鏡非常有名,來都來了,要不要去逛逛?”

洛蘭心裏一動,說:“好!”

一行人轉乘小型飛船到達啤梨多星。

下飛船後,洛蘭按照智腦的指引,帶兩個孩子去最熱鬧的商品街,也是啤梨多星赫赫有名的黑市所在地。

洛蘭是度假心態,像游客一般漫無目的地閑逛。

兩個孩子第一次來,更是稀奇,一直好奇地東張西望。

啤梨多星魚龍混雜,治安不是很好。艾米兒不敢掉以輕心,一直緊跟著兩個孩子。

洛蘭對小朝和小夕說:“我和你們爸爸來過這裏。”

小朝和小夕立即覺得原本陌生的地方變得截然不同了,似乎一切都有了幾分親切感。

小朝問:“在我們出生前?”

“嗯。”

小朝感興趣地問:“那時候你們是男女朋友了嗎?彼此喜歡嗎?”

洛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。

小朝鍥而不舍地繼續追問:“你和爸爸誰先向誰表白的?”

洛蘭無語。什麽時候她的女兒已經大到可以和她討論這種話題了?

小朝對小夕眨眨眼睛,

“媽媽不好意思了。”

小夕仔細打量洛蘭,似乎不相信媽媽會不好意思。

洛蘭無奈,說:“我和你們爸爸的情況比較覆雜,不是喜歡不喜歡、表白不表白的問題。”

小朝趴在小夕肩頭咯咯地笑。

艾米兒無語地搖頭,何止是比較覆雜?!

洛蘭說:“找到了。”

她站在一間店鋪前,拿起一副造型古板的黑框眼鏡,對小朝和小夕說:“這種眼鏡是用啤梨多星的特有礦產啤梨多石制作的,能過濾一切對眼睛不好的光線,保護你們的視力。你們倆一人挑一副吧!”

小朝捂著額頭做暈倒狀,“媽媽,誰如果送你這個,你就和他絕交吧!”

洛蘭把眼鏡放在鼻梁上,“真的嗎?”

小朝非常堅決地點點頭。

洛蘭一邊彎下身挑選眼鏡,一邊漫不經心地說:“你爸爸送我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這樣的眼鏡。”

小朝立即變臉,一邊甜甜地笑,一邊湊到洛蘭身邊和她一起挑選眼鏡,“這種眼鏡不追逐潮流,是古典美,很斯文端莊,必須要有一定的鑒賞力才會欣賞,我年紀小不懂欣賞……”

艾米兒忍俊不禁,忍不住掐掐小滑頭的臉頰,摟著小朝的肩笑得直不起腰。

洛蘭郁悶。

她和辰砂都不是這種巧言令色的性格,怎麽女兒長歪了?

三個女人站在店鋪前,一副眼鏡又一副眼鏡地仔細挑選。

小夕一動不動地站著,隔著熙熙攘攘的人潮,盯著人群中的一個男人



一個和爸爸長得很像的男人。

他穿著一件半舊的棕色外套,戴著帽子,帽檐壓得很低,遮住了眉眼,但仔細看依舊能看到大致輪廓。

他的五感非常敏銳,小夕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的一瞬,他幾乎立即察覺到,微微側頭,視線狀似無意地從小夕身上一掠而過,看到洛蘭時,他的目光突變,猛地停住腳步。

長街上,人來人往,絡繹不絕。

隔著茫茫人海。

他一直看著洛蘭。

小夕一直看著他。

他肯定知道小夕在盯著他看,但此時此刻他的目光中已經容納不下任何其他人。

小夕確定了,他不是和爸爸長得像,而是,他就是爸爸。

他的目光那麽專註熾烈,小夕以為他肯定會走過來見媽媽,可是,當媽媽直起身時,他卻決然轉身,幾乎瞬間就匯入人群,消失不見。

小夕急切地四處張望,卻再找不到他的身影。

洛蘭順著兒子的目光四處查看,沒發現什麽異常,“怎麽了?”

小夕張了張嘴,搖搖頭,“沒什麽。”

洛蘭知道肯定不是沒什麽,可孩子大了,遲早會有自己的心事,她沒有再追問,把一副棕色的眼鏡放到小夕臉上,“怎麽樣?”

小夕胡亂點點頭,表示可以。

艾米兒挑選了半天,還是嫌醜,一副眼鏡都沒買。

洛蘭買了四副眼鏡,她自己、女兒、兒子各一副,還有一副男式眼鏡,洛蘭選了一個純色禮盒,吩咐機器人包好。

小朝笑嘻嘻

地看著,一臉興奮期待。

小夕表情木然,一臉漠不關心。

回到戰艦上,小朝避開所有人,拽住小夕問:“一臉不高興,發生什麽事了?”

小夕悶悶地說:“我看見爸爸了。”

小朝大驚失色:“哪裏?剛才在啤梨多星上?”

小夕點點頭。

“他看見你了嗎?”

小夕點點頭,又搖搖頭。

“到底什麽意思?”

“他看見我了,但他一直看著媽媽,沒仔細看我。”

“他不盯著媽媽看,應該盯著誰看?那是好事啊!”

“可是,媽媽回頭時,他走了。”

小朝臉上的笑一下子沒了。

小夕問:“媽媽多買的那副眼鏡是送給爸爸的嗎?”

小朝皺著眉頭,沒有吭聲。

洛蘭回到自己的艙房。

打開保險箱,把包好的眼鏡放進去,裏面還有兩個禮盒,一盒裏面裝著姜餅,一盒裏面裝著玫瑰醬。

洛蘭沈默地盯著兩個禮盒。

一會兒後,她打開個人終端的通訊錄,找到小角的通信號碼。

個人終端彈出一條信息,詢問:要聯系小角嗎?

洛蘭點擊聯系。

個人終端裏傳來“嘀嘀”的撥號音。

洛蘭記得,是在曲雲星上時,小角恢覆人形後,她給小角買的個人終端。後來到了奧米尼斯星,小角不願意更換新的終端,她就只是讓清初替換了系統。

也許因為不想被人察覺異常,小角離開林榭號戰艦時,沒有摘下個人終端。當他駕駛戰機進入奧丁聯邦的信號屏蔽區後,個人終

端就沒有辦法再跟蹤定位,洛蘭不知道他是不是毀掉了個人終端。

現在,聽到完整的撥號音,洛蘭確定個人終端依舊在,只是不知道是在辰砂身邊,還是孤零零地躺在某個角落。

偽裝成民用飛船的小型戰艦。

辰砂站在艙房中,面無表情地盯著床頭。

嘀嘀、嘀嘀。

一聲聲熟悉的蜂鳴音不停地響起,帶著幾分尖銳淒厲,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傳來的召喚。

辰砂如同夢魘,身子僵硬得一動都動不了。

嘀嘀、嘀嘀。

半晌後,蜂鳴音停止。

辰砂才回過神來,一步步走過去。手在床頭碰了下,暗箱打開,裏面放著一把槍、兩塊能量匣和一個個人終端。

辰砂拿起個人終端,上面有一條系統自動發送的信息:您有一條洛洛的未接來訊。

辰砂定定地看著。

女皇的私人戰艦。

個人終端的系統機械聲自動回覆:抱歉,您撥打的通信號碼暫時無人接聽,請稍後再聯系。

洛蘭苦笑。

稍後?

稍後多久呢?

一個月?一年?還是一輩子?

洛蘭關閉個人終端,看著保險箱裏的兩個禮盒和一個眼鏡盒。

雖然辰砂偽裝了十年的小角,但他其實完全不認可小角,甚至因為偽裝,更加厭惡小角。看來想通過小角聯系到他這條路肯定走不通,只能想辦法通過官方渠道和辰砂正面聯系。

洛蘭無聲地嘆了口氣,關閉保險箱。

她按了下通信器,吩咐清初:“派人把邵逸心和阿晟帶到曲雲星,我要見他們。”

“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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